主题：行歌不记流年

十二月将尽

老来情味减，对别酒，怯流年——记不清在哪本书哪里看到的这一句，其实本意是不想写这些看上去有些丧气的话，可即便是自己骗自己，也终究掩饰不了时光渐去人已老的现实。

不知不觉又走到一年的末尾，不是我来到十二月，而是十二月来到我身边。因为如果可以，我宁可缓步慢行，故意拉长时间，拉长这一段路途；或者在十二月之前选择某一天驻足，翘首或者假寐，令行走的岁月不前，我亦不前。哪怕只有这一年，只有这一天。

可十二月，终究是来了。十二月，也终究是在一天天走过。

如果时间能静止在某个点上就好了，十几岁，亦或是二十几岁？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莫过于此时，只是此时尚不自知，只管尽情挥霍和虚度。

时间是如此的紧凑，一年紧接着又一年。还有几个小时日历就又换成新的一年，再有二十多天就是农历的新年。还没回过神来时，岁月的年轮就要再添上一笔。

如果时光倒退回到十几二十年前，那时候总以为时间还早，时光还长，从未想过二十年甚至是十年后的景像。不是目光短浅，而是年少时的自以为是，从来不会想像有一天自己也会如父亲母亲那般日渐苍老，不会如父亲母亲那般百病缠身。

我风尘仆仆一路向前，却把青春遗忘在身后。待想起来回头寻觅时，过去的早已遥不可见。猝不及防时，曾经以为的未来已经就在眼前。

对于渐渐老去这谁都无可奈何的事，是不敢，也是不想，更是不愿面对，假装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总是不敢相信曾经年轻曾经飞扬的自己，如今也到如静水流深的岁月。有一点伤心，也有一点恐惧，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

一直都在若有意若无意地忽略岁月深处里的细节，努力和春花一起向阳而生，与秋叶一处静待白雪染头。期冀着明年离离春草再生，有春花向阳。执拗地等着那一缕东风吹散发间白雪，不肯从此就要老去。

不是不服从时间的安排，总是有些不甘心，有些意难平。

总觉得如此这般一晃就长大、一晃就老去，是辜负了那些流去的光阴。总觉得是在无知无识中就虚度了许多光阴。

可是那又如何？

年少时总是盼着快些长大，年龄渐长时又总在怀念着那些年少的忧伤过的岁月。即便是眼泪，那也是山色空蒙里的景致。只是懵懵懂懂时，一切俱成往矣。

如果故意忽略年岁渐渐增长的事实，发间仍如墨染，眉眼皆是温柔，这便是年深月久时带来的好处。如果人生也是一场修行的话，没有谁甫一出生就能勘悟一切，只是到底需要用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时间去交换。

这是一场不能拒绝的交易。

这也是一件多少令人悲哀和绝望的事实。

幸好起初修为浅显时懵懂无知，幸好那些路过的风景，多少留在记忆里；也幸好脚下还有路，远处即便没有诗也还有更远的远方。

余生岁月，不问前路还有多少风雨、多少风景，只目光所及，仍然可以慢慢走、细细看。这人间四季，总有春荣秋枯，也总有风花雪月，每一天都值得好好过，每一天都令自己要过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