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年夜饭,吃不出什么滋味。相比起儿女的咄咄逼人,李老太太倒是很快平静下来。等她把碗筷收拾好,还倒上了茶,这才走进房间,拿出两本存折说:“你们父亲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我没动过,至于房子,我本就打算过完十五就回乡下住,既然你们要卖,我提前一点也行……”
儿女默默地走了。
李老太太默默地擦拭着老王和他前妻的遗像。
李老太太没过几天就走了。她离开后的那晚,王山王玲再次登门,专程来收房子。进门没多久,老王的学生、之前一直帮忙张罗着老王所有事情的小王老师也来了。一进门,他劈头就问:“李嫂子真走了?要不是她到传达室交钥匙,我还不知道!”
王山王玲愣愣地点了点头。王老师听了直跺脚,“你们啊……你们赶走了全天下最好的老太太啊……”
“什么最好的老太太!”王玲没好气地打断他,“不就是一乡下老太太吗?守了这么多年寡,老了老了才改嫁,还不是为了我爸的退休金……”
“什么?!”小王老师简直气笑了,手指着他们说:“你们啊……你爸的退休金值几个钱?笑话!人家老太太可比你们所有人都有钱!”
原来,李老太太原本一直是不想再嫁的,她念着前夫的好。虽然一直住在乡下,但本身有退休金,生活根本不愁,她是乐意守着乡下那间老房子才一直待在那里。两个儿女也有出息,女儿虽然也在农村,但人家承包着一百来亩地,种着瓜果蔬菜生意,生活富足。至于儿子就更厉害了,好些年前就是大企业的高管,年薪近百万,人家一直想接母亲去城里住,是老太太自己不想去。无奈之下,做儿子了只好不断给老母亲塞钱,老太太也乐呵呵地收着,没舍得花,攒着攒着就成了一笔可观的数字。
相比之下,早被前妻的病掏光了老底的老王还真不够看的。
王山王玲听了,不可置信,都呆了,“这些……从来没有谁和我们说过啊……”
“说啥?”小王老师没好气,“你爸好面子!人家老太太是老实!不想显摆!也不想想你们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谁能去你们面前说这些?不怕讨人嫌?再说了,你们也没关心过啊!”
气急败坏的小王老师絮絮叨叨地说着。说起老太太为什么守寡多年又改嫁,那纯粹是因为,二十年前,老太太的儿女还小的时候,看她生活困难,儿子又生病,当时身任他儿子班主任的老王老师主动帮忙垫付了两千块钱住院费,这可是救命钱!尽管后来钱早就还上了,但人家却记恩记了一辈子。听说王老师没了老伴,又不会照顾自己,这才嫁过来彼此做个伴的。事实上,这些年,李老太太就是个全职保姆,不仅把老王伺候得妥妥帖帖,还把自己的外孙、孙子扔下不管,专心带大了老王的外孙子……
“对了!王山你去年不是买房吗?那三十万,你以为哪儿来的?”王老师悻然摇头,“那是人家老太太拿的!你爸当时神志不清,事情还是托我去办的……”
王山王玲都傻眼了,王老师的话不停在他们耳旁回响,犹如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们脸上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