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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届群杀《迷心》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1帖)

(作者: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人: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时间:2021-8-28 11:3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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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号参评帖: 《父亲》(作者:王鑫岩)
第7号参评帖: 《留香》(作者:赵小茄)
第10号参评帖: 《迷心》(作者:张述怀)


==== 一轮金钱贴当前排名 ====

第1号参评帖:《不愁》(作者:吴月涟)
第9号参评贴:《驱魔人:邪灵觉醒》 (作者:林柏)


第二十八届群杀《迷心》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2帖)

(作者: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人: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时间:2021-8-28 11:46:15)

不愁(写手:[迷]吴月涟,真身:七八九)

 

0


月亮爷登登高


骑白马带腰刀


腰刀长杀个羊


羊没血杀个鳖


月亮爷本姓张


骑着大马扛着枪


大马拴在摇钱树


小马拴在庙门上


月亮爷明晃晃


他爸在外挣钱忙


月亮爷亮堂堂


他妈在屋洗衣裳……



1


我叫赵理,江湖人送外号千万亩,家里倒是有几亩薄田,不过没有腰缠万贯,我最大的成就是实现了农村每亩土地资本估值一千万元,相当于每平方米一万五。请记住,这是一座在陕西省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所产生的土地价值,这意味着拥有一亩地的农民都是千万富翁,这是BAT在互联网垄断时代能快速创造的财富吗?不是,这是实实在在的产业地产在乡村振兴的时代下,资本所创造的奇迹……



二0一九年夏至,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


作为东方幸福集团农旅板块的副总经理,我习惯性的站在舞台上来宣讲我们的梦想,距离东方幸福农旅板块单独港交所上市只有最后三天时间,财富的可预期数字就像家乡今年的小麦一样,长势喜人。


一年的时间,从低谷到巅峰,是梦的成真,或者也是梦的成空。



2


二0一八年的夏至,一年中最渴望黑夜快点到来的一天。


失业五十天了,按照我的想象,在我丢掉东方幸福产业集团高级产业顾问这样一份等同于售楼处售楼业务员的工作之后,我会一个人很潇洒地在酒吧买醉,然后某个资本圈或者地产圈的大长腿小姐姐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用弥漫着毒药香水味道的名片点亮我又一个新事业的明天。


可现实完全是两回事。在酒吧买醉一周,开始转战大排档两周,最后花毛一体加西凤酒在家里蜗居了两周,最后决定从公寓搬到城中村。


没有收到任何猎头的电话和邮件。



西凤酒是老家的大特意寄过来的,以前的领导特爱这种香型。


最后一瓶了,在我即将进入沉睡的时候,朋友圈里一条改变我命运的新闻出现了:乡村旅游将开启万亿资本的大门。


发圈的人是东方幸福的大老板,是我拼死拼活熬了五年也没有握过一次手的真正神一样的人物。



乡村旅游,八百里秦川到底部,林家村。我的老家。


我兴奋了,兴奋的基础色调就是幸福。



3


林家村,三百八十三户人家,赵姓三百户,林姓只有几十户。


但林家村历届村长都姓林,据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可是村长势必需要与赵姓有某些摩擦和妥协,这样才能相安无事。


赵姓有两个能人,一个自称乡贤,也不算自称,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弄了一个古代乡绅的雕像放在了家里院子,但叫乡绅太封建,所以改成了乡贤,用于拍自己大赵树行的马屁,做了一辈子教书先生的大很受用,赵氏家族也觉得大配得上这个名号,而且特别有面子,连卖馍的赵家傻子都觉得自己也是文化人,摇头晃脑的。


赵姓第二个能人是赵大天,我得叫叔,但其实只比我大五岁,他的能耐就是能喝能打,在整个镇上是赫赫有名的。



要想做乡村旅游的开发,这两位族里的人必须得张罗起来,但是真正要扛大旗的,必须是村长。


忽悠村长并不难,先从首都请了一位农业大咖到县里把**一号文件讲了一个通透,然后县里面组织了一次乡村振兴的村干部培训,当大咖侃侃而谈,我也西装革履地在炎炎夏日讲述乡村振兴的开发心得的时候,直接在现场恰如其分地与村长认了亲,回了趟家,虽然没有光宗耀祖,但是排面还是相当的可以。



村长想致富,致富就能让外面打工的娃们回家,娃们回家就可以多生点娃,可以帮着林家壮大,没准还能实现一下祖训里的遗志啥的。


大见我回来很是惊讶,他听完我的那番高谈阔论,看着我拿出来的名片,陕西乡村振兴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名头,让这位乡贤眉头紧锁,一个月之前打电话给我,我还只是一个打工仔(失业的事情不敢说),一个月之后愣是华丽变身成金融大鳄,转变之快有点着急,我解释了半天,貌似很有说服力,但大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你要弄咱们这个村子?”他问,我软软的点头。


“你家娃出人头地啦,还想着带着家乡父老致富,有觉悟的很”村长满意地对大说。


大不说话,半晌说,那就干吧,娃儿,莫愁。



我不知道的事情是当天夜里,我和村长和赵大天喝多的时候,大一个人,把乡贤的雕像给搬进了厢房里,还用草席盖住了。



4


林家村村口也是渡口,渡口向上就是水库,水库旁侧的山美得很,非常适合做旅游,唯一的缺点是渡口到山腰都还算是基本农田,按照红线的规定绝对不可以成为乡村旅游用地。


好在我是一个好学之人,在地产圈也认识一些和我一样玩脑子的人,愣是让我们找到了解决办法,宅基地置换农业用地。



听说要把村子里空闲的宅基地变成耕地,用于换山腰的地盖农家乐,村长首先反对,赵大天也反对,因为他自己刚刚盖好了两栋小洋楼。


种地,一亩地收成好了能落在手里也就八百多块钱,在城里也就喝一顿酒,要是改成了农家乐,怎么也得赚回来十几万,宅基地变耕地,然后按照同等数量获得商业用地,这是政策,啥叫商业用地,是可以贷款的,可以盖高楼大厦的,就跟城里一样,谁有觉悟就用自家宅基地来置换,换了地,马上就能贷款,贷了钱入股做咱乡村旅游项目的股东,那时候是啥,是喝着酒吃着馍躺着数钱,那日子美美地。


我把未来的发展如数家珍的跟赵大天聊。


“有钱了孙子才吃馍呢”,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干了。



二十亩的宅基地被推平了,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头破又血流,村子里也终于经历了一次只有在新闻里才听说过的城里的强拆。


村长没有反对,反正林姓的人少,这等好事赵姓也不会分这杯羹。


大一直不说话,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看着推土机把自己的院子推平,也看着乡贤的雕像那么从容的化为碎石。



5


再一次村里面大打出手是股权问题,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可以聘请几位大长腿做的助理,也开始有天使站在我的身后给我点亮出头顶的光环。


项目投资2个亿,还只是第一期投资,其中要给村里面百分十的干股,让村子里每个人都能享受乡村振兴的红利,我作为一个特别特别大的投资公司必然要占百分五十一的大股东,剩下的39%的股权,我们准备发行项目基金,面向社会提供这次发财致富的百年机遇。


在赵大天几个人的气愤填膺下,乡亲们指责我,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不留给村子里的乡亲,而是要给外面。


不就是七千多万嘛,赵家人说话那牌面还是很可以的。



已经吃了一个月泡面的我,有时候跟不上农民伯伯们的脑回路,村长和赵大天一商量,愣是决定,有村民集资,凑齐这七千万,来获得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按照我所谓的商业计划书,乡村旅游搞起来,每家都能快速实现百万富翁和千万富翁的转型。


我愣住了,然后感到左手很疼,大死死地攥着我的左手,六十九岁老人的力量还是这般大,我看到大的眼睛,苍凉的很。



6


二0一九年除夕夜。


我很忐忑地面对着我心中的男神,东方幸福集团的大老板,号称中国产业地产第一人,我的前任老板,也是我接下来的老板,但是按照大老板的说法,我这么有能力的人应该是他的合伙人,他的搭档。


谈妥了收购条件,我成立半年的公司就被老东家给收购了,终于有了钱去建设林家村的乡村旅游项目,也就是农家乐,只不过预算要缩减,为了照顾家乡父老乡亲们投资的愿望,东方幸福决定把林家村项目的股权降低到百分之三十,让林家村人做大股东,真正实现农民治农的伟大设想。



大老板有眼光,在我厚厚的ppt封面,写上了一句:八百里秦川乡村旅游产业带。


我若有所思,也是,八百里秦川,得有多少个林家村啊。


那次过年,大第一次没有主动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而且他说他自己要去海南旅游过年。很新潮。我没想太多。



7


村长被打了,住进了医院。是赵大地动的手,也就是赵大天的弟弟。原因是赵大天认为自己投资最多,所以应该做总经理,但是村长觉得要找个有见识的大学生做总经理比较合适。


村长希望专业的人来管理,这一次整个村里的人都不太乐意,他们更希望自己就把这些活给做了,还能当个官,多好。


而且农家乐这些事儿,也就那么点事儿。



五一开业。


很是热闹,无论宝鸡还是西安,很多人都过来吃吃喝喝,我们还特意找了点国外的演员来串场,一时间林家村很有面子,在县里面也很有影响力。


这个热潮持续了三个月。来的人很多,村子里很热闹,可村民们都不知道钱去哪了。


账上没有钱,村民问多了,财务说,现金流归集团公司统一调配。



8


去香港的前一天晚上。


我在西安最豪华的酒店被赵大天兄弟俩,村长还有一些老乡给堵住了。


农家乐项目两个月没有发工资,最近一个月人气降下来了,没有人来旅游来耍。


莫愁。


我给他们用了三个小时讲了上市的事情,上市是什么,就是在家里赚全世界人民的钱,全世界有多少人,有四十多亿,咱林家村能接待多少人,顶天了一百万人,一个人消费一百块钱也就一个亿,但是咱们林家村的农家乐上市了,全世界四十多亿人,每个人贡献一块钱买咱们的股票,咱赚多少嘛,四十个亿。



五星级酒店没有独立的洗浴中心,好在不远处就有,带自助餐的那种,所以他们一群人一边研究股票上市一边去享受了美美的自助餐。


然后我看见了大,苍老了很多的大。


大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本子,是房产证,海南的房产证。


我还是愣着。


无论你干啥,知道你的秉性不坏,大管不了你,这个房子是拿咱家的宅基地贷款的还有你这几年给老汉的钱一起买的,算是给你各娃留条后路。


大说完,转身,站住,无语。


“走,你请大去吃碗裤带面。”



大,莫愁。



9


我去了香港。


一年后我从香港到了海南。


没有参加大的葬礼,大是在二0二0年五月一日去世的。


那天,据说去我家讨债的人有三百多户……



一个团圆馍


一轮圆月亮


童年的味道召唤我


回到小村庄


爸爸守灶膛


我还在路上


妈妈揉着手中的面


蒸馍的水滚烫


一揉问儿郎


路有几多长


二揉念你的衣衫薄


天气已转凉


三揉捏花边


画个双鸳鸯


四揉许个全家福


生活赛蜜糖


故乡的团圆馍呀


儿时的白月光


有滋有味有故事


梦里花馍香


吃了这团圆馍呀


好事都能成双……



第二十八届群杀《迷心》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3帖)

(作者: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人: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时间:2021-8-28 11:46:15)

坠。落(写手:[迷]李雪玉,真身:懒得管)

坠。落


林老太爷合上手中信笺,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慢声说道:“去,把少爷请到书房来。“

”是!“立在一旁伺候的小丫环小蝶领命出去。

     这林家也是十里八乡的大户,家境殷实,虽说祖上是靠盗墓起家,到了林老太爷这一辈,便不再干这有损阴德的勾当。这林老太爷在这十里八乡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善人,为人谦和恭谨,对家里的下人也是十分的和善,街坊邻里谁家有事求上门时,也是能接济就接济,能帮衬就帮衬。大灾之年还时常开粥放乞,接济本地以及外乡来的难民,从而将林家渐渐洗白成这一带的乡绅富甲。

到了林允泉这一代,林老太爷一直想让林允泉走科举仕途之路,这林允泉也是个争气的孩子,乡试、会试一路过关斩将,场场挂头名。林老太爷因此更是对林允泉寄与厚望,希望今年的殿试金榜题名,可以光耀门楣。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中不了一甲,但是二甲三甲也是个进士,将来谋个一官半职,以林家的家业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太爷,您叫泉儿过来,有何吩咐?”林允泉被丫环小蝶叫来,看老太爷正在闭目沉思,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伫立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声唤了句老太爷。

林老太爷看了一眼林允泉,道:“泉儿,今年的殿试准备得如何了?”

“请太爷放心,泉儿不敢懈怠!”林允泉小心回答。

“泉儿,你向来用功,乡试、会试频频崭露头角,想你今年殿试也定会金榜题名。今年的殿试之期已经确认,定在了三月十五,还有些时日,也不必过于紧张,但如今元宵节已过,你且收拾一下,准备准备起程去京城吧!到了京城,也好提前打点一二,再熟悉一下京城的环境,待殿试之时,也不至于太过陌生。“林老太爷看着林允泉慢慢说道。

“泉儿一定不负老太爷的厚望!“林允泉躬身答道。

“好泉儿,有出息,林家的未来就靠你来支撑了!这里有书信一封,你到了京城,一切安顿好之后,就按这上面的地址去拜会一下张伍谋张大人,我们林家与张大人是世交,只是张家在朝堂为官,而且这官也是越做越大,吾辈恐有高攀之嫌。前些日子,张大人修书前来,这次你赴京赶考,就去一趟吧!“

林老太爷也未说何事,只是将信与地址交到林允泉手上,并嘱咐他好生收好。

“泉儿告退!“林允泉收好信笺地址,躬身退出林老太爷的书房。

一连几天家里上下无不在为林允泉殿试内外忙碌,巾钗布履,车马随行,林老太爷更是事无巨细的一一过问,查验方能放心,相较之下,这林少奶奶倒是少了许多存在感。

转眼到了正月二十三,这天正是宜出行的黄道吉日。林允泉与元氏房内话别,自是少不了互相的一番嘱托。

临行前,林允泉去向林老太爷拜别。离开之际,林老太爷叫住了林允泉,拿出一个青玉挂坠。只见这挂坠长得好生奇特,似圆非圆,是一个很难形容的不规则形状,上面雕刻的图案也让人分辩不清是个什么东西,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却又凹凸有致,打磨得十分精致。林允泉拿着这块青玉挂坠看了半天也没端详出个所以然来,转而看向林老太爷,等着吩咐。

“这块青玉挂坠是先祖所制,由历届家主执掌,也是我林家家主的身份象征。自这块青玉挂坠制成之日,我林家一路平安顺遂,虽无太大的富贵,却也能佑我林家人人得以福寿双全。如今你殿试在即,便将此坠传于你辈,你要好生保管,切不可遗失,此坠定可助你逢凶化吉,佑你一生平安。”林老太爷说完,摆摆手,示意林允泉去吧。

林允泉从老太爷的房里出来,带上一行众人,浩浩荡荡的赴京赶考去了。

一行半月有余,这日已到了顺天府的地界,眼见天色已晚,城门是怎么也赶不到了,又错过了宿头。忽见天边乌云压顶,转瞬即有大雨。按说此时二月的天气很少有雨水的,这时节怎么突然就要下起雨来?众人无暇顾及其他,一行人正盘算着如何避雨,此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人数众多,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忽见一砍柴老汉从林中钻出。家人林朴拦下老汉,告之林家少爷乃是进京赶考的贡生,遂问附近是否有可以投宿的客栈或是人家。老汉摇摇头道:“此处虽离京城很近,却是没有可以投宿的地方,小老儿家里离此不远,如若不弃,可以在小老儿家屈尊一宿,虽然家里地方不大,但也可以遮风挡雨,众人不至于受了风寒。”老汉说完,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这雨来的甚是奇怪,怕是不是什么好兆头!“林允泉在车里听得真切,一听老汉肯留宿,急忙从车里出来相谢,如此一行人,便随砍柴老汉回了家。

老汉家虽地处偏远,却也是个不小的宅邸,足够这一行人休憩一晚。

老汉唤出女儿秋晴,为众人煮热面充饥,林允泉掏出银两酬谢老汉的栖身赠面之恩,老汉腼腆收下,毕竟老汉家里也不富裕,这几碗热面竟吃掉了老汉一家半月的口粮,虽有意无偿相助,但实在也是为了日后生计,只能红着脸勉强收下了林允泉递来的银两。

饭毕,众人收拾睡下,随从们挤在一间草屋里,林允泉则被安置在草屋旁边的角屋内,虽然简陋,但也收拾得窗明几净,被褥等物也是干净整洁。

子夜时分,林允泉的房门被一阵狂风推开,林允泉起身关门,却见秋晴立于门外,林允泉一惊,忙道:“秋晴姑娘,此刻夜深人静,多有不便,还请姑娘回房休息。”只见那秋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径直朝屋内走来,林允泉忙躲过身来,尽量避免与秋晴姑娘身体相撞。那秋晴姑娘走至房中,背对着林允泉说道:“林公子莫怕,我无害你之意,只是晚间听闻公子是上京赶考的贡生,特来相助公子。”

“姑娘想要如何助我?”林允泉听完不觉好笑,口气中略带了一丝的不屑的问道。

“我助公子金榜题名,得以高位,只是公子功成之日,需得为我申冤复仇!“秋晴姑娘的声音越发凄厉空灵,那声音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穿透而来,听得林允泉瞬间汗毛倒竖。林允泉一时呆滞在了那里,他想的不是要申何冤,复何仇,而是如何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想的是老太爷谆谆教导。这一刻,他像是被迷住了心窍,连忙点头答应了秋晴的要求。

秋晴转过身来,这哪里还是秋晴,分明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子,这女子一袭红衣,面色苍白,嘴唇也是骇人的青紫色。可是刚刚进来的明明是那砍柴老汉的女儿秋晴。

那女子也不说话,伸手在林允泉的眉心一点,林允泉身体一个寒战。那女子继续幽幽说道:“你我今日已达成契约,我助你高中,你替我复仇,如违此誓,定叫你生不如死,以此梳为凭。“女子言毕,将一个梳子塞进林允泉的手里,便在屋子里消失无影无踪。

林允泉一下子惊坐而起,着实是被吓得不轻,暗忖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个噩梦,可是拿出手中一物,顿时脸色铁青,一时哑然。林允泉手中赫然有一把紫檀梳子,梳子上清晰的刻着“陈含星“三个字。

经此一事,林允泉大病了一场,看遍了京城名医,竟是药石无医。转眼林允泉缠绵病塌已快半月有余了,这可急坏了林朴。

林朴这日又在四处寻觅良医,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从林朴的身边走过,没走过几步,便折回头问林朴道:“你家少主人可是病了?可是病了许久竟药石无用?“林朴惊得是目瞪口呆,这道士真是神人啊。连忙点头称:”是。“

“莫慌,莫慌!你带我去,我自有办法。“那道士笑着对林朴道。这林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得将道人带回客栈诊看一番。道士给林允泉吃了一颗药丸。片刻之后,林允泉从昏睡中转醒,看到眼前这个道士模样的人,便哭诉着自己老汉家里的遭遇。道士道:”无碍,我将你的梳子封印便再无事了。“林允泉听罢半信半疑,忙道:”可是那契约?!“

“无碍!”我把梳子封印,契约随即也就失效了,那女鬼也就寻不到你了!“道士安慰着林允泉。随即道士做法,将梳子封印在一个乾坤袋里,交给林允泉,并告诉他一些禁忌,林允泉点头表示已铭刻于心。

这道士道号无川,跟着师父也是学了一些本事的,但终归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以至于给林允泉带来无尽的灾难,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话说这林允泉见道士封印了梳子,便神清气爽,身子一阵子松快,遂命林朴拿出银两酬谢这道人,道人也不客气,接过银两,扬长而去。

林允泉在客栈又调养了几日,身子大好。这日想起老太爷交于他的信笺,便命人前去打探张大人的府邸,准备拜贴,连同老太爷的信笺一同送到张府,然后就在客栈温书等待张大人的回音。

这一日,林允泉在客栈温书,随从林朴来报,说张大人府上的张公子来见。林允泉一听连忙整理衣冠,出门相迎。

只见这张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材,说话也是温文尔雅,彼此寒暄着介绍一番后落坐。

“家父近日公务缠身,不便请林公子入府相聚,等殿试结束,一定请林公子入府一叙。家父特命在下探望林公子,公子若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千万不要与我客套。”这一席话张公子说得是盛意拳拳,推心置腹,说得林允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忙抱拳道:“张公子客气了,这里一切都好,倒是劳烦公子费心惦念,罪过了!”

一连几日,张公子带着林允泉以文会友,交流文章,讨论写作,吃遍了京城大小馆子,也结交了不少世家子弟,对于林允泉来说,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殿试的日子,林允泉拿着纸笔进了考场,拿到考题的那一刻,林允泉脑子里一片空白,题目是他这些年来从未涉猎过的内容,对林允泉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这些年的苦心研读,竟然白费了。林允泉踌躇如何下笔之际,脑海中竟然出现了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确切的说,是秋晴的背影。继而又是另一个女子,那个与他结成契约的女子——陈含星。片刻之后,林允泉文如泉涌,文章一气呵成,词句飘逸,风格独特,议题犀利,一篇绝世之文就这样横空出世。林允泉知道这是那个女子助他,看来他们的契约并未如道人说的那样被封印,或是那女子冲破了道人的封印。

这日是放榜之日,林允泉还未去看榜,客栈的老板便来恭贺,恭贺他金榜题名,林允泉拿出银两谢过客栈老板。接下来的日子,张公子及那些世家子弟频频道贺,忙得那是一个不亦乐乎。

金榜题名和众人的恭贺让林允泉暂时忘记了契约的恐惧,殿试结束之后,林允泉也从张承业那里知道了张大人正是此次殿试的主考官。按照当朝惯例,发林允泉是要去张府拜会恩师的。

林允泉到张府拜见张大人,一阵寒暄之后,张大人说起与林家的过往,也只是说两家私交甚厚,让他不必见外等一些客套话,其他便不再多言。林允泉见张大人欲言又止,也不好多言,拜谢之后,留下礼品,便回了客栈。

虽说林允泉高中,但是朝堂委派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张大人让林允泉可先回原籍等候消息,一来,可以让老太爷安心;二来,也可以答谢乡邻,告慰先祖。等朝堂上的委任下来,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林允泉赴任。林允泉想想家里离京城也不太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话,也就几日的路程,不会耽搁他的大事,便听从张大人的吩咐回家去了。

如果说林允泉不做这个官,他与那女鬼陈含星的契约也就不存在了,林允泉思及这层,对做官的欲望也就没有那么迫切,也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希望顶着进士及第的名望就此一辈子,守着家境殷实的林家,守着元氏就此一生。每思及此,林允泉心中五味杂陈,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却不能做官,心中多少有些抑郁和苦闷。

林老太爷得到林允泉高中即将回乡的消息,老太爷命人大开中门,正门相迎,又在林府大宴三天,届时宾朋满座,一片恭贺之声。林府又开粥棚,发放救济衣物,整个林府甚至整个乡里都是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这一日,安静了些许日子的林府,收到了京城的来信,信上说让林允泉到监察院领职。林老太爷高兴的差人喊来林允泉,让他收拾一下准备先行起程赴任。家里林老太爷安排人照看林府,打点金银细软,不日便与林允泉在京城阖家团聚。

林允泉心里想着陈含星的契约,不知前路是吉是凶,却也没敢将这件事告诉林老太爷。

林允泉从起程到赴任,这一切犹如早早安排好的,非常顺利。没几日,林老太爷带着一众家人也赶至京城,并在城南选了一块好的宅基地,在此大兴土木,一座府邸就这样平地而起。

转眼又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年的平静,让林允泉忘记了陈含星。可是陈含星没有忘记林允泉,眼见林允泉的官做稳了,到了让他为自己申冤复仇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林允泉去书房处理公务,不知不觉间三更已过,外面一片漆黑。只见那书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下一刻原本明**的火焰竟透着一丝惨绿,林允泉直觉要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此念刚过,只见一红衣女子已立于屋内,幽幽说道:“小女子恭喜林公子高中得官!”说罢只见那女子盈盈拜倒,愣是没有看到那红衣女子的容貌。“你,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允泉已然是吓得哆哆嗦嗦。“公子可还记得与小女子的契约,现在公子官居高位,是时候履行我们的契约了!”红衣女子依然用幽幽的略带着空灵的声音轻声说道。“你有何冤,仇人又是何人?”林允泉壮着胆子继续问道。“

“我的仇人是张——承——业!“那女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张公子?怎么可能?我与张公子相熟甚久,此人文质彬彬,并无任何劣迹。“林允泉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带他遍游京城,温文尔雅,相貌堂堂的张公子竟然是害死陈含星的仇人!这怎么可能?

陈含星也不理会林允泉反应,自顾自的讲述着曾经的往事!

林允星听罢,摇了摇对,无奈的对陈含星道:“前世因果,如何让这后世承担?害你之人已然亡故,虽然转世成了张承业,但他也不刻这前世因果,这仇又如何报得?你这样无故迫害张承业,与谋杀何异?这对张承业也太过不公!”林允星苦心相劝,想劝陈含星放弃仇恨,放弃曾经的执念,毕竟曾经害他之人并非是此世的张承业,如何能对此世的人动手! 

陈含星已经了然林允泉的想法,突然变幻出一副狰狞的面孔,那声音凄厉惨烈:“害我之仇未报,便是几生几世,这仇也是不会说了便了的?你既违约,就等着报应吧,你欠我的,我要你世世代代用你家人的命来偿还!“陈含星说罢,起身便奔着林允泉而来,林允泉回手拿起墙上的宝剑,挥剑刺去,只见陈含星应声倒地,林允泉吓得夺门而出。

林允泉一边跑一边砍,左一个陈含星,右一个陈含星,面目狰狞,声音诡异,林允泉也顾不上害怕,手执利剑砍杀了一路。他满心想着的是要护着妻子元氏的周全。等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元氏房间,当林允泉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林允泉被惊呼一声使劲全力砍了上去。此刻的含星正在啃食着他的妻子身体,满床鲜血淋漓,林允泉怒火烧红了眼睛,一剑剑砍向陈含星。直到陈含星一动不动,他又砍了几剑才肯罢休。他抱起妻子元氏的尸体,哽咽着喉咙,泪水和着鲜血在林允泉的脸是流淌着,林允泉渐渐失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林允泉已经躺在了一片血泊里,身旁是他的妻子元氏,身上剑伤累累,哪里还有陈含星,而元错的身体上也没有被陈含星啃食过的痕迹,有的只有林允泉的手里握着那柄宝剑。

林家上下几十口,就这样全部丧命在林允泉的宝剑之下,林府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林允泉逢人便说他遇到了女鬼,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人相信这朗朗乾坤之下,还会有鬼怪横行。大理寺最后以误伤之罪判林允泉流放三千里,可怜天子门生,当官不到一年,就惨遭横祸,从此没有人再见过林允泉。

有人说林允泉是因为家里的期望太高,高中后心理破防,得了失心疯才伤了家人性命。也有人说他是中古老的迷幻之术,被人摄了精魂,传说很多,版本也很多……

林家一时间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有人说林府半夜会传来撕心裂肺的求救声,还有凄惨的哭声,总之,很吓人,很吓人..

张大人告诫家里人,谁也不许说曾经和林家的过往,以后不许再提林家一个字。张承业听了父亲的教诲,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青玉挂坠,拢了拢领口的衣服。

又过了一年,那个曾经给林允泉治病的道人听说了林府的故事来到了林府,只身进府说要收了那些吓人的邪祟,救回林允泉,可是人们只看到了他进去,却再也没有人看到无川道人是何时从林府出来的,更没人知道他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只是从那时起,人们再也没听到过骇人的声音,但也没有人敢再进林府。

 



第二十八届群杀《迷心》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4帖)

(作者: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人: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时间:2021-8-28 11:46:15)

父亲(写手:[迷]王鑫岩,真身:蕾姆)

父亲


 


老赵搬进窝棚的第三个星期,本是晴朗的天空响起了轰隆隆的闷雷声,庄稼人知道,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老赵猫着腰,一瘸一拐把身子挪出来,望着压过来的厚厚黑云,叹了口气,磕掉烟袋锅里的烟灰,一件件收着自己晾在外面的衣服。


哟,赵大爷,咋还在窝棚呢。


一个特别敞亮的声音,是本村的小辣椒腊梅,身后跟着丈夫援朝,援朝见了赵大爷,也挠挠头,不好意思打了声招呼。要不是赶着避雨,他本想绕开走的,这单纯是怕见了面,赵大爷脸上会挂不住。


大爷,你咋不在大地家住了呢?这个月该轮到他家了吧。腊梅继续脆生生问。


哦,我看地。老赵随口应了一声,钻进了窝棚。


老赵搭的窝棚不是那种简陋的三角形,它有木条编织的墙和门,房顶也压了防水的塑料布,像是一个人大概能住的地方,唯一不方便是没有电,老赵划了火柴,颤巍巍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隔着墙,外面的小夫妻边走边继续絮絮叨叨。


我说让你别走这,你看你,非走不说,还多嘴多舌


干啥玩意,他赵大地家不干人事儿我还不能说啦。


嘘,小声点,这事也不能怪大地,听说是翠花逼着要钱哩。


你这败家老爷们,咋啥都往人儿媳妇身上推,就翠花营养不良那样儿,腰细得跟苞米杆子似的,要是大地敢支棱起来干一架,能整成现在这出儿(戏)吗?


行了行了,不是自己家事儿,你一个婆娘家的少议论


不过这翠花也是忒不讲究,记住啊,以后不许去她那食杂店买烟,你记住没?


好好好……”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听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赵大爷倒并不难过,他心里甚至有些窃喜,希望这种舆论压力能挽回他跟儿子的关系,毕竟他作为父亲,自己无法亲自开这个口。


老赵翻了翻柜子,还有碗中午煮过的荞麦面,他倒了点酱油,瞥见还有瓶香油,也倒了几滴。他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吃荞麦面,还是在三年困难时期,那时候家家都吃不饱,有的人家甚至饿死了人。父亲托关系费了很大劲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点荞麦面,他做成面条均匀分给自己的几个孩子,又从墙角下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小瓶香油,挨个滴,到了赵大爷面前,还年幼他忍不住闻了闻,顺手一碰,那香油多落下了来好多。


他抬头,眼见着父亲的巴掌高高抬起,用早些年闯关东故乡的胶东语调骂着:你介(这)个小穷种,活该受穷。父亲的眼里是愤怒,是泪,他巴掌高高举起,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只是又把香油多分了一些给哥哥妹妹,然后小心翼翼用布包了起来。老赵清晰记得,那次荞麦面,父亲和母亲的碗,没舍得滴香油。


老赵闻了闻自己的荞麦面,真香。



 


雨如约而至,却来得并不干脆,稀稀拉拉下到月亮出来还没结束,老赵躺在床上,窝棚里的潮气让他手指和膝盖的风湿旧疾复发,手指的胀痛和膝盖的酸痛让他来回翻着身,忍不住哼哼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凌乱的雨声夹杂着敲门声。


谁啊。老赵慢吞吞地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披上衣服下床,推开门,果然是村长,他手里拎着两瓶白酒和一袋子食品佳肴。


,老朱。老赵有些失落,虽然他早已经猜得出来客的身份,至少,肯定来的不可能是大地。可他是多想,多想这一刻来来找他的是儿子儿媳妇啊。


老哥哥啊,别让我站这儿了,咱进去说。朱村长也不客气,直接把雨伞往门边一放就进了屋。


老哥哥,是我不讲究,这几天根据上级安排我是除了学习就是开会,硬生生给你晾了这好些天,这不刚得着空,我就赶忙你这儿了。朱村长擦着额头上的雨珠和汗水,拿起一瓶酒,轻轻用牙撬开。


我这儿可没有酒杯。老赵不咸不淡地回应。


朱村长露出一副先知的笑容,变戏法般拿出两个小酒盅,这可不是普通酒,是你弟妹用我去年山上抓的蛇泡的,对你的风湿可是很有好处。


那我得来一杯。老赵终于露出笑容,盘着腿桌子前坐了下来。


敞亮人都是酒场无话,碰杯就一干到底,朱村长打开了塑料袋,一次性筷子一掰,二人大快朵颐。


老哥哥,我早就劝过你先别分家,留着房子自己住,尤其那个农家乐,那可是你一生的基业,是你的立身之根啊,你非不听,着急忙慌的都给俩儿子分了,现在让人给拿住了吧。见老赵心情不错,朱村长干脆挑明了说。


你要是来笑话我的,你就走。


哎呀,你看你,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啥时候回老二那儿去住啊?


老赵叹了口气,不说话,自斟自饮了一杯。


朱乡长见他不言语,就跟着陪了一杯。


你说说,咱现在都全国脱贫了,你老赵领着国家的补贴,银行里也那么多存款,住这种地方能合适吗?朱村长调侃着。


是不是乡里来视察了?那我走?等视察完了我再住回来,我不给你添麻烦。


扯犊子呢?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能放着好日子不过啊。


过什么?我银行里有多少钱,我那俩儿子,俩儿媳妇比我都清楚,我要乱花一分……”


啥玩意乱花,那本来就是你的钱嘛。


算了,不说了,喝酒……”老赵见朱村长又要说教,赶紧打断掉,他知道,他应该有自己的活法,但他习惯了为后代活着,他只是呆板地在效仿自己父亲的模样。


朱村长见劝不动也只好作罢,只好又提议让老赵去村公所边上的小屋住着,那里环境总比这窝棚好。


那隔壁就是财务室,我不去,别丢了钱再赖我头上。老赵摇头,他本意上还是替朱村长担心,如果出了事,村长得担责。


放心吧,现在村**大多都是云储蓄的,再说你也没财务室的钥匙啊。


行吧,你得把另外那瓶蛇酒也给我带上。喝了酒,老赵感觉自己的风湿还真好了一点。


哈哈,行行行,我的老哥哥。




 


村派出所协调室,朱村长坐正中,大天和大地夫妻俩坐在长桌两侧。


坐在右侧的大地媳妇翠花不耐烦地用小扇子扇着风,那风顺着她的碎花领口直往里面灌,撑得衣服鼓鼓囊囊的。她涨红着脸,一脸不满就开口发难:咋了,大村长,我们是卖*嫖娼还是作**犯科了,给我们整这块(地)儿来。


就是,你这村长也管不着司法吧。做教师的大天媳妇英子也有理有据地附和。


咳,这不说老赵的事儿吗?给你们协调一下,要去村公所,给嚷嚷开了,你们脸上好看吗?


哟哟哟,敢情您还能替我们想呢,就跟我们来这派出所不丢人一样。翠花咂着嘴嚷嚷,这老爷子住窝棚也是他自己坚持要去的,我们可没逼过他,昂!


说完,她瞪了一眼大地,大地吓得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就是,再说了,您如果要协调问题,也得先把我爹叫来吧,这缺个人怎么协调啊。英子也冷笑着说。


村长心里直犯嘀咕,我要是叫了,就不好给你们狠话了,这老赵一定会反过来袒护你们,那不是更麻烦,不过他面子上还是得应付一下:先说说你们养老的问题,你们知道咱国家不赡养老人是犯法的吧。


您别诬赖好人啊,我们可没有不赡养,住我们家的半年,我们顿顿给他吃饱吃好,我们吃馒头可没给他吃过窝头,是吧大天。英子赶紧抢话,斜眼看了一眼二媳妇翠花。


翠花冷哼一声,底气略有不足的嘟囔着,我们也是顿顿给吃饱啊,谁不给吃饱了?


可我听你邻居说你天天打骂侮辱老人,有这回事吧。朱村长眉头一皱。


谁啊,净胡咧咧,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敢打骂我公公啊,还天天。我就是有时候气不过他私下多给老大家钱。理论几句罢了。翠花依旧不依不饶。


谁多拿钱了。大天赶紧否认。


正月给你们那三万,偷偷给的,你当我不知道?翠花喷得唾液横飞。


哟,万是给他大孙子买保险的,我们只是代管。呵呵呵,你嫉妒啊,嫉妒你也生个带把儿的去啊,谁让你生俩都生不出,油漆马桶表面光。英子也不是善茬,硬怼上去。


……”


嫂子你这话过分了昂!不骂你是尊重你还算个文化人,别他妈给脸不要啊。大地一拍桌子也加入战局。


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大天撸起袖子也参与进来。


大家越说越激动,就差干一架了。


够了!朱乡长猛的砸了一下桌子,外面的张所长倒竖着剑眉带两个员警站在到了门口,这四个活宝见势不妙才不得不老实了下来。


说我叫你们来派出所是不尊重你们,看看你们这副样子,丢人现眼,哪个人能尊重你们?朱乡长边说边微微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示意他们注意下自己的脸面。


反正我没说过不赡养老人,是公公他自己不愿意跟我一起住的。翠花嘟嘟囔囔。


朱乡长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又是无功而返。老赵希望得到孩子们的道歉,但自己若是用强老赵却一定又会反过来袒护他们,这种家庭矛盾从根本上就是无法解决的。



 


村公所房子的设施挺不错,不冷不热也没有蚊虫叮咬,可为啥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呢。


老赵知道,村长一定是教育过自己俩儿子儿媳了,他一直等着,哪怕他们不是道歉,只说上几句软话,自己就跟他们回去了。自己不是舍不得给钱,那银行卡里的钱,早给完给,不都是他们的吗?他只是怕一碗水端不平,让这个家的矛盾变大,可越怕,这矛盾却越大。


老赵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入睡,墙边响起了悉悉嗦嗦的声音。


不会是小偷吧,老赵心里直犯嘀咕,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自己的双臂就被紧紧按在床上,一把冰冷的利器贴在自己下巴上,很明显,是尖刀。


要活命就别出声。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好好好,你们如果要钱,在隔壁,隔壁就是财务室。老赵稳住情绪,心想求财的应该不会害命。


哼哼,那才有多少钱,还装着报警器,你以为哥儿几个都是生手不踩点的吗?那声音冷笑说道。


那他的意思,是自己有钱?自己有点钱也都在银行卡里啊。


给我摁好了他。头头见手下控制住了老赵,一边收起尖刀,一边在老赵床边翻着,终于,他欣喜的拿走了老赵的烟袋。


哼,盯了你好几天啦。想不到,你这老头,还能藏着这么值钱的古董。头头借着月光把玩着烟袋,赞叹着说。


头儿,这能多少钱。


嘿嘿,就这成色,就是黑市卖少说也得十几万。


想想过去,父亲分家产的时候,因为两个哥哥家境不好,父亲把能用的好东西都给了他们,尽管媳妇天天在自己耳边嚼舌根,老赵并没有任何的抱怨,依然尽职尽责着父亲,直到父亲病逝。父亲临死前自己留了这个烟袋,本以为就是个念想,却没想到是值钱的古董。是啊,父亲也跟自己一样,一直想平等的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到孩子们那里,他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明镜似的计划好了。可就是这份传承,今天也要被人抢去。


想到这里,老赵突然忍不住哭了出来,心想——妈的,反正活着也没啥意思,活够了。


别哭,他妈的,别哭!老东西,再哭老子弄死你。头目慌了,伸手去摸刀,老赵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奋力挣脱了掐着他的两个人,顺手抄起了桌边的螺丝刀,猛然刺向还没拿稳刀的头目。


扑!头目喷出一口血,老赵用螺丝刀,用不可思议的力气,只一下就硬生生撬断了他两根肋骨,把头目当场扎成气胸。


只凭着一把螺丝刀!


两个小弟也被这气势吓懵了,见老大直挺挺倒下才想起来赶紧转身逃跑,却被愤怒的老赵一个捅伤了大腿,一个扎伤了腰,哀嚎着倒在地上呼救。


冷静下来的老赵见着流了一地的血,突然害怕了起来,气越喘越急,惊恐晕了过去,耳边依稀听到朱村长激动的敲门声。



 


滴滴滴。呼吸机有节奏叫着,老赵缓缓睁开了眼。


朱村长旁边站着张所长,是自己过失伤人要被抓走吗?看他们的表情又不像。


老赵啊老赵,你可真是厉害,你扎伤的那三个犯人我们查过资料了,是流窜多地的犯罪团伙,这些人多地作案,作案手段极其残暴和狡猾,咱们省的公安部门可是追缉了好几个月都没抓住,联合悬赏奖励60万,60万呐,没想到你这么大年纪还有这种身手,居然一把螺丝刀就直接搞了三个重伤,我们的年轻员警都佩服呢。张所长激动地说。


还有个好消息。大地挤开人群凑了过来,爹,我跟翠花来医院时顺带检查了一下,她又有了。


是吗?好,好好。老赵也很高兴,他望向远处的二儿媳妇,翠花也羞赧地走了过来。


那你们准备生吗?


我跟大地商量了,是准备响应国家的三胎政策生下来,所以爹啊,你看这小孩生下来,吃喝拉撒啊教育啊不都得要钱嘛,所以要听我的,这六十万啊可不能都给老大家,还有那农家乐的股份,咱也得重新算算……”


听着儿媳妇的未来规划,老赵的眼神呆若木鸡,他才刚刚醒,并不想听这些糟心的事,在他模糊的视野中,隐约浮现出一片炎炎烈日下的庄稼地,还是少年的老赵累瘫在黑土地上,就像当今躺在病床上一样无力,他失望厌倦地诅咒着这个世界,累死算球了,这么操蛋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强呢。这时,父亲端来一碗水,他扇着蒲扇,轻声的鼓励道:儿啊,你想想,咱今年这么好的天气,庄稼种下去,那到了秋天,你可是顿顿往饱了吃都吃不完呐……”


 少年老赵抬起头看,烈日下骨肉如柴的父亲笔挺站着,他像神佛一样屹立在天地之间,那份男儿气概,似乎是任何困难都无法打败的。






第二十八届群杀《迷心》第一轮参评贴(共搜集有11帖,此为第5帖)

(作者: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人:狗头军师美如画;提交时间:2021-8-28 11:46:15)

老赵村长(写手:[迷]吴越飞,真身:琉克)

赵家老爹担任村长的这些年,一直都很认真努力。

  想当年,年轻的小赵村长雄心勃勃,就任当天便翻山上城里寻找领导帮助。才回来,就不顾连翻了好几座山的疲惫就带村民开会,会上,小赵村长高兴地说:“咱村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县里给出了主意,要想富,先修路。”。然后,施工队来了,村里不管男女老女也跟着全体出动,村里终于有了直达县城的道路。然而,外面根本没人想来赵村。因为没有拿出手的资源,没有良好产业支撑。渐渐的,那条新建的道路慢慢沙化,荒芜。小赵的作为,终究只是一场毫无用功的折腾。

  “要想富,必须大力发展养殖业畜牧业”,说这话的时候,赵村长正值壮年,他到处取经,学习,为赵村的未来寻找新的出路,终于有一天,赵村长雄心满满拍了桌子,定下主意。赵村长挨家挨户走访,讲述他的鸿图规划,还有未来赵村的宏伟远景。动员全村各家拿出积攒多年不多的积蓄,凑集资金,去县城购买鱼苗,猪,牛,羊等等牲畜幼崽。然后,村里男女老幼一起上阵,山坳里挖了一个几米深几亩宽的池塘。又去山腰里砍树除草再放上一把火,清理出一大块空地,搭棚建舍。然而,来年夏天的一场暴雨引发的一场山洪,从山上一路冲下,冲破山腰的棚舍,席卷走一切,直到淹没山坳的鱼塘。几天后,那些淹死的牲畜幼崽尸体又引发了一场瘟疫。于是,赵村长的雄心,随全村的汗水,泪水,所有的努力和积蓄一起化作乌有。

  “脱贫攻坚是个长期的事情”赵村长又说。此时,赵村长年纪看长,看问题又多了许多思想。他认为,关注教育,为村里培养人才才是村里未来发展的最现实的出路。“扶贫助学”计划,助学帮扶行动一年接一年的搞,赵村长从无懈怠。然而,那些因为村里帮助的伢儿们,在他们学成后,却没有一个回来的,他们最终都选择留在城市。不光哪些伢儿们,这些年,村子里脑子活络的,年纪轻轻的都选择外出发展,只留下年纪偏大的,或者是赖懒懈怠的。

  从此,无论赵村长如何鼓动,他的雄心和规划,在村民的眼里,却总是些无用的虚妄的笑话。

  因为,没有村民再信他了。

  ”贫困村“的帽子仿佛铁打的,一直牢牢的按在赵家村的头上。而此时的村长,却从小赵村长变成了老赵村长。他老了,老得没了心气。

 

  半月前一个风和日丽的天,老赵村长上山闲逛,半山腰处遇见一大群人。他们都背着大大的登山包,穿着厚重的皮靴,衣服艳丽。还有帽子,遮面巾,手套,将自己裹到严实。赵村村身处偏僻,交通不便。这些年,除了偶尔有些外村来走亲戚的,很少能看见这么一群的外来人。赵家村的山虽说不高,然而却没有好走的路,几处由村民踩出的小路根本又窄又陡,将这些装备笨重的人累得人仰马翻,汗流浃背,个个嚷着喊累,然而他们面上的表情,却都是兴高采烈的,赵村村民早已看腻的嫌弃的山水,在他们口里却是无比的新鲜和生动,最后,就连赵家村的空气,也被他们赞美成鲜美灵动。等到天黑,那群人仍然不想离开。

  想着天黑,路不好走,老赵村长只能把他们安排到破旧的大队部里住下,大喇叭动员村民们送点自家猪圈养的猪肉,院子里散养的土鸡,再让人上山拔点野笋,野菜,喊来村里做饭水平稍微能说得过去的林嫂给他们烧菜做饭。让老赵村长没有想到的是,这顿极少有调味品,五味不全只有土味十足的饭菜,却让那群人大呼好吃,个个吃的津津有味,仿佛吃到了什么稀罕的佳肴。

  那群人在赵村整整玩了两天方才离开。临走前,他们留下了一摞百元红钞。

  数着手中的钞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赵想

  ——他们要是常来就好了。

  老赵没有想到,半月后,那群人又回来了,这次,他们来的人数几乎是上次的一倍。

  “这不是诚心来找罪受么?”村大队部门外,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外来人群,被村里大喇叭喊来帮忙的林嫂嫌弃道“放在城里那么多好玩的地,跑咱这穷山恶水来,这些人真能折腾。”

  “在你们看是这样,在他们自己看,却是一种放松。”闲溜达到大队部门口,年轻时曾在外教书,退休后回老家闲居,因为见多识广深受村民尊敬的赵树行回答道。

  “哦?”老赵问。

  赵树行道“城市里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轻松。从966696996,甚至还要通宵达旦。做不完的任务,高密度,强压力的工作,让人疲惫和感觉喘不过气。咱这里,广阔又稀疏的人烟,还有随处可见的绿色,这些原生态的象征,对于城市高压力下生活的人,正是一个放松调整的好地方。你们看到人家表面累得半死的样子,却看不到人家心里地舒畅和放松。”

  林嫂还是奇怪:“城里那么多好馆子,色香味俱全,他们为什么跑咱这地吃得精精有味?”

  老赵村长也点头:“是啊。”

  “别小瞧了自己。”赵树行回答道“咱这里的土鸡,猪肉都是自家养的。饲料都是天然绿色的。这是城里饲料添加剂养出来的鸡,肉能比的么?”

  ”那么说,以后他们还会常来,并且,还会带更多的人来?“老赵村长小心翼翼的问道。一时间,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哪些期待和希望,突然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现在城里就流行这个,到农村去玩个几天放松心情。有他们开头,以后应该会有更多人来这里吧。”赵树行说,然后又解释道:“但是这个事情是说不准的,也许有的人会腻呢,来几趟就不来。或者以后又流行其他放松旅游的方式呢。”

  “发达了。”提着一提土鸡蛋来,村里整日游手好闲的村民赵卓谄媚道“咱家鸡从来都是散养,自己找食,没想道这一分没花的鸡蛋,老村长给咱的价格居然比城里的鸡蛋整整多了两倍。”

  老赵村长笑着给了个赵卓一个后脑刮“我是村长,有钱大家赚嘛。这点小钱就让你激动的,瞧你这没见过市面的样”。

  没有鼓动,没有号召,老赵村长甚至没有通知一个人。半夜里,老赵村长取下大队部门口《赵家村村委会》的牌子,挂在后院不起眼的小门上。第二天白天,老赵带工具把大队部正门墙壁刷的雪白,然后请来赵树行,在白墙上面写了一行大字

   ——《赵家村农家乐》

  第三天,老赵自掏腰包,请来村里的闲散村民,一起扛着铁锹上山,一锹一锹,将山上小路陡处刨缓,窄处扩宽。

 

  赵树行的乌鸦嘴真的说中了,那群外来人连来两趟后可能真的是腻了。山路虽然平缓了许多,然而整整一月,赵家村都再没见一个外来人上门。老赵村长关于农家乐的想法,仿佛又成了一场笑话。而且老赵村长,也仿佛随着这场笑话消失不见,再也不见他在村里闲逛,找人聊天的身影。村里都传,老赵村长怕人笑话,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村民们没有想到,一个礼拜后,赵老村长还是出现了。

  山下沙化得几乎荒芜的路上突然来了一辆旅游大巴,摇摇晃晃着停下,许多头带旅行团帽子的人跟着络绎而下。

  领头手拿小红旗摇晃的,正是咱赵家村的老村长。

  “看,这就是赵家村。这里山清水秀,自然环境优美,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所以这里原生态状态比中国绝大多数的乡村都保持完整,没有受到一点城市发展的影响和玷污。”

  赵家村的村民后来才知道,老赵消失的这个礼拜一直在省城,挨个挨个找旅行社推销。做好谈不下来绝不回家的决心,老赵一连跑了十几家旅行社。最后他的执着终于成功了,一家旅行社被老赵说服,决定试试看。

  成功为农家乐引来客源后,赵村农家乐的生意渐渐兴旺。赵村山清水秀,环境优美,老赵村长待人接物又是极为周到热情,口口相传,《赵家村农家乐》的名气越来越响。很多人从大老远跑来这里,爬一趟村外的野山,在大队部里住上两天放松心情。每到周末,会有更多人来,大队部房间有限,容纳不下。这时,老赵便将他们安排到村民家。

  渐渐地,《赵家村农家乐》牌子,在许多村民院门口挂起来了。

  几个月后,村里户均收入便超过了十万元。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在外发展的村民,带着资金,回乡参与到发展农家乐的队伍中来。山坳里的鱼塘,被离开多年的赵大天承包下来,改成了《赵家村农家乐水榭》,山腰的空地,也被赵大天的弟弟赵大地占了下来,开成了《赵家村农家乐KTV》。

  

  老赵终于成为村里口口传颂并且敬仰的人物。

  而此时的赵村大队部门口,日晒和雨水,早已将《赵家村农家乐》的五个大字磨灭殆尽。

  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从前《赵家村村委会》的牌子。

  山腰《赵家村农家乐KTV》的喧嚣早已盖过了村委会的大喇叭,村里的村民们也都忙着自家的生意,没人想到村委员来闲逛,聊天。除了退休的赵树行。

  “你这农家乐不干?”闲逛到村委员大队部的赵树行问。

  “嗯”。

  “为什么?”

  老赵村长却答非所问:“村里自家养的鸡,猪早就被吃干净了。现在村里卖的,都是打城里进的肉鸡,肉猪。”

  赵树行说道“这到小事。现在村里的人都疯了!上天赵卓家的农家乐,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收了人家八十八块,当这炒的是金蛋呢。还有赵大天和赵大地的水榭和KTV因为水土不服,生意不好,所以最近从城里找了好多妖艳的女孩来陪酒陪唱。我看《赵家村农家乐》的牌子早晚要砸在他们手里。我来找你说话就是告诉你要你管管的。”

  老赵村长却笑的无可奈何:管的了么?以前村里没钱,大家伙不爱听我说话,现在村里有钱了,大家伙没空也不爱听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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